哲學學歷害人貧困？

有位在社會上似乎混得不太好的哲學所畢業生，在網路上勸誡學子切勿進入哲學系，並語帶恐嚇說哲學系會害你困在社會底層。有朋友告訴我，這傢伙甚至還擅自在網路上公佈某哲學所畢業生出路的內部資料，以佐證他的立論。

面對這種人，若只是各自表述價值觀，根本搔不到癢處，應該順著這傢伙的前提正面迎擊，攖其鋒，證其鈍。

1.其鋒

哲學系所無疑是冷門系所第一代表，較少人意圖考取，一般人甚至不知道哲學在學什麼。但不了解並非冷門主因──人們對物理系或數學系也了解不多，可資訊業愛得很。──哲學冷門是因為：社會上的工作鮮少與哲學明顯相關，換句話說：哲學教育對社經地位不明顯提供助益。

回顧歷年大學入學考試，每個時代最搶手的科系，往往都是當時被認為最有益社經地位的科系。說得再露骨些，對多數人而言：爭取學歷的競賽，就是爭取社經地位的前哨戰。

因此，對社經地位不明顯提供助益的哲學系，冷門是很自然的事情。說到目前為止，我與該位仁兄應屬一致。所以就算誰提出統計數據，指出哲學系所畢業生的平均社經地位如何如何，我也一點不驚訝。我驚訝的是這傢伙竟拿哲學學歷為他的失敗開脫。

2.其鈍

既然多數人致力於爭取「最有益社經地位」的科系，而能脫穎而出爭取到的人，自有其優秀，既優秀又爭取到熱門科系，簡直如虎添翼。如果「虎」是「能力優秀者」，「翼」是「搶手學歷」，那麼冷冰冰的事實是「得鵬翼或雞翅」跟「是猛虎或病貓」脫不了關係。當某個人把自己的失敗歸咎在沒有好翅膀時，難道不該想想，是不是因為這個人根本就是隻病貓？一隻病貓，就算不選哲學系這雞翅(註一)，難道很多鵬翼等著他挑嗎？不挑這，盤子裡也全是雞翅。

當然，安上雞翅的也未必全是病貓，有些猛虎故意選雞翅，我的確在哲學界遇見一些人，他們聰穎過人且各式翅膀任他挑選，可他偏要雞翅。這種人有的是什麼？有的是敢擇雞翅而無所畏懼的猛虎自信。說到這，難道那個傢伙其實不是病貓？壞只壞在他背上的劣翅？

唉呀，真要說起人失敗的原因，可能有千百種。有人是因為能力差，有人是因為努力不夠，有的人是因為個性使然，有的是因為機運不好，也有的是因為大環境.....你也可以試著寫寫看還有哪些。

等等，先別寫，你聽到了嗎？那邊有個傢伙在喊

「都不是，我失敗是因為我念哲學系。」

我們剛剛在談失敗的原因有很多，那傢伙卻覺得「是學歷害慘了優秀的我」。既然他這麼聚焦在學歷，認為它是成敗關鍵，那我們就依他的思路探討：如果他賺的錢，遠遠比不上比某個熱門校系畢業的人，是為什麼呢？仔細想想，人家比他厲害的豈止大學學歷，人家中學時代的成績肯定就比他厲害，人家在大學的成績，論文的分數，畢業後的工作表現，得到的職位，升遷的速度.......甚至所穿的西裝，估計也全比他厲害。那他為什麼單單只挑大學學歷這一項歸咎呢？不要倒果為因了。

「人家不是一項比你厲害，人家是一向比你厲害。」

本段結語：

就讀哲學系的你，在科系的選擇上若真蒙受了巨大損失，那麼你也有本事到不需太在意損失了；反之，如果某人對科系必須斤斤計較，才能避免淪為社會底層，那麼這種人也沒什麼熱門科系可供損失。

擇雞翅者，唯虎失鵬翼，而未擇鵬翼之虎，未翼已虎。

3.無益言論

讓我們想想這種謬論對誰產生影響？對那些敢棄鵬翼之虎，淺薄言論何以動搖？而真正可能聽進去的是什麼人呢？不就是那些本無鵬翼可得者嗎？你嚇唬那些人要做什麼？就算我們將哲學系所從所有大學中拔除，讓所有人都不進哲學系所，原本可能陷入社會底層的那些人能就此脫離？說實在的，大局能變幾多？你這些屁話，不但錦上不添花，還給落井人下石。

人不得意時，可能會想找個代罪羔羊，轉嫁自慚的壓力。所以你遷怒學歷的言論，對某些魯蛇是有吸引力的。好，就讓你誘導成功好了，好多不得志的冷門科系畢業生都跳出來罵

「我會這麼慘，科系害的。」

然後呢？然後，你會害這些人跟你一樣，被更加倍地瞧不起。

4.講點正面的

其實不管什麼貓啊虎的，多數人既非猛虎也非病貓，而只是介於之間的普通人，普通人會希望盡可能補強自己，會盡可能選對社經地位有幫助的科系，這都很正常。但身為多數的普通人，該看看以下數據。

2015年1111人力銀行調查，大學以上工作者有54%自認學非所用。甚至有49%的人後悔當初選擇的志願。(後悔的49%與學以致用的46%也有交集)

這麼看來，即使你不幸讀了什麼冷門科系，社會上過半數人也沒能把學歷派上用場，他們立足點並不比你高。況且大多數的翅膀，僅是大點或小點的雞翅，真正有鍍金效果的學歷其實很少(會有效就是因為少嘛)。再者，即使是那46%學以致用的人，他們也不全都認為學歷明顯有助社經地位，去問問你那些學有致用的朋友，有的只是沒得選擇，有的甚至還後悔自己選的科系。所以，不要工作一個不順利就覺得是冷學歷作祟。

5.讀哲學千萬別勉強

雖然我反對「冷科系害貧」，不代表我鼓勵人們進哲學系所。我從一開始就說了，哲學學歷對你未來社經地位不明顯提供助益，所以不是對哲學極有興趣的人，你幹嘛來？尤其對學歷值錢與否機機歪歪的人，更是大錯特錯不要來。即便有興趣又不機歪，也要看你合不合適。講成這樣，看似夜郎自大，但事實如此。(註二)希望人們理解我是很誠懇地這麼說。這個學術領域，有著多數人無法理解的魅力，任何人不同意、不屑，我會尊重他的意見，笑著送他離開。讀哲學，千萬別勉強。

補述：

或許有些人讀不出重點，依然覺得

「既然你承認哲學學歷不明顯有助社經地位提升，就是無益脫貧，那跟導致貧窮有多大差別？」

簡略說：

學歷戰敬陪末座，姑且不說不優秀，起碼還沒找到戰場證明自己能力。淪為社會底層，先怪學歷？

學歷戰敬陪末座，也有吃牛排的，起碼多數都還吃著便當。

淪為社會底層，即敗部戰也敬陪末座，冷學歷圈裡你也輸，還怪學歷？

這樣說有比較清楚嗎？

拿非關鍵因素，信誓旦旦遷怒。

比魯蛇更糟的，是推諉遷怒的魯蛇，

自己推諉遷怒不夠，還大發謬論意圖感染他人。

為意圖感染他人，還盜用學校內部資料。

做到這種地步，不自慚形穢嗎？

1.我一開始的村民都是女生，難怪你會勝利
2.我無法在黑暗時代興建世界奇觀，難怪你會勝利 
3.我派我的村民去打野豬的時候死亡了，難怪你會勝利
4.有太多鳥飛過我國土的上空了，難怪你會勝利 
5.我的村民都赤著腳走路，也不會去騎隻馬來代步，難怪你會勝利 
6.一開始只有一個斥候出現而已，難怪你會勝利 
7.我一開始的村民都是男性，難怪你會勝利 
8.我的位置可不好坐，難怪你會勝利 
9.真的，附近的野豬聲太吵了，難怪你會勝利 
10.你是有血有肉，又有智慧的人類，而我只不過是虛擬的機器而已，難怪你會勝利 
11.四面八方都有我的農舍，難怪你會勝利
12.說真的，我無法馴服野狼，難怪你會勝利
13.出現在我村民附近的魚群看起來要死不活的，難怪你會勝利
14.我那些笨手笨腳村民連種野果都不會，難怪你會勝利
15.我那群農夫還真的是一文不值啊，難怪你會勝利
16糟了，我不小心按到棄權了!難怪你會勝利
17.我派我的村民去獵殺麋鹿時，卻讓牠給跑了!難怪你會勝利 
18.我的城鎮中心旁有座礙眼的小山丘，難怪你會勝利

註一： 如果我以「一百元能不能吃飽」當作評價餐廳的唯一標準，那麼很多用心的餐廳都成了垃圾等級。本文僅以「是否有益社經地位」單一評價標準，才會將哲學教育說成是雞翅。雖是社經雞翅，但其他標準呢？比如說哲學教育是不是思想鵬翼或智慧鵬翼呢？我當然沒這麼偏袒，但不客氣說，如果你受了高等教育，且智力表現傑出，卻對哲學關心的種種議題全然無感，那我會非常驚訝。

註二：我見過有些人，說來也很有才能，甚至在其他領域已有些成就，全因著興趣進哲學所，但他們原有的才能在哲學領域卻施展不開，最後黯然離去。也有些是懷抱錯誤幻想進哲學系所，真正讀了文本才驚覺完全不是原先想像的那回事，悻然而去。所以有興趣的人也未必合適。